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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现在这个情况,很多发出来的要转过去了。

【嘎龙 | 08:00】不胜人间一场醉 (上)

#中秋节联文 武侠一发完 3W+


#一场关于绝世宝藏的江湖纷争,一个关于刀和鞘的情义辩论


#超开心和三七劳斯 @一棵包治百病的三七 合作,真的神仙画画!!!另外感谢这位给我题词的骚年 @荷西 ,让我少掉了十分之一的头发~下一棒 @无休高速 小蜗 ,敬请期待哦~


#全文因为太长,我太骚,中秋别人发文,我发合集,对的就是这么不走寻常路,顺便多骗点评论,哈哈哈哈哈,我好心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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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水,世俗泪,梦满星河酒满杯,


梨花碑,故人眉,不胜人间一场醉。                          

                                                                      ---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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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起潮落终有时,江湖这一波水似乎从来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隐隐约约所有人都感觉到,似乎有一场血雨腥风即将到来。


中原多了些塞外的面孔,酒馆里窃窃错错地交换着一些不知来源的传闻,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到了一把刀和它的刀鞘上。





郑云龙又在祠堂罚跪了,手里举着一把沉重的铁剑,眉眼都透着倔。他前阵子偷跑出去闯荡又被他爹给逮了回来,这回连他娘都没给他求情,直接就让他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连个垫子都没给。


郑云龙不服气。


谁家少年人没在外面闯荡江湖,江湖多好啊,自由自在的,谁愿意天天守着个些破刀敲敲打打过个一辈子。


但是他爹娘非不让他出去,守着个百年的基业,顾着个护刀家族的好名声,非压着他学筑刀。


郑云龙偏不,他们要他筑刀,他非打个剑出来不可。


刀刚硬,郑云龙偏反其道而行,他给自己打了把软剑,连个鞘都不用,直接藏在了腰带里。


平日里举着一把玉白色的扇子,眉眼俊俏又多情,郑云龙看起来不像个和铁打交道的武夫,倒像个舞文弄墨的骚客。


郑云龙举着铁剑发着愣过了两个时辰,从小被罚也算是习惯,倒也不觉得有多累。郑云龙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想起来被逮回来的时候还没吃午饭,胃里就传来一阵阵的饥饿感。


眉眼漂亮的郑家小公子偷偷用余光打量了一圈周围的情况,静悄悄一片,偶尔能从前厅听到交谈声,似乎没有人有时间搭理他。


郑云龙扭了扭脖子,轻手轻脚把铁剑放到了地上,对着祠堂的牌位拜了一拜,“各位先辈见谅,我先出去吃个饭,回来再继续忏悔我的过错。”


话毕,郑云龙有点僵硬的站了起来,在原地狠狠地跺了两下麻掉的脚,随即跟贼似的,一路偷偷摸摸溜到了后院围墙边,一个翻身翻了出去。


“就这破墙,不知道拦的谁。”郑云龙拍了拍手上的灰,跑的跟阵风似的就从巷子拐到主街上去了,一路还不停的回头看有没有人跟上来。


还没等郑云龙能歇下步子扭头悠闲的在主街上逛逛各式小摊,肩膀已经重重的磕在了一堵肉墙上。


郑云龙没来得及抬头看一眼对方是谁,来人不做停顿,也不在乎突如其来的一撞,就错身走开了,郑云龙只来得及看到那人腰间的配饰,看起来似乎不是中原人。


那人很快就走远了,郑云龙回头望了一眼,低声说了一句,“真奇怪”,随即被肚子里传来的“咕噜”声打断了思路。


郑云龙酒足饭饱偷摸溜回去的时候铁剑还在原地上放着,他嘴角勾了勾,打了个小饱嗝,规规矩矩的继续跪了下去。


吃饱了有力气,郑云龙打了个哈欠,想着大不了跪着睡,照样一觉到天明。


郑云龙举着铁剑,闭着眼睛,脑子里总是划过一个图案,他回忆了一下,今天撞到的那个人腰间挂的那个图腾,似乎是狼。


那佩件的质地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墨黑色的,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


是在什么地方看见过呢?


郑云龙皱起了眉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到底是哪里呢?


那个黑色的狼图腾在郑云龙的脑子里闪闪烁烁,突如其来就定住悬浮在了脑海里。


怎么会是它?


郑云龙呼了一口气,总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外族人的图腾这么会出现在家族的藏宝室里。


郑云龙记得清清楚楚,在那柄没有刀的刀鞘鞘口内侧,他看见过这个图案,当时还因为顽皮被他爹教训了一顿。


那把刀鞘算是郑家的一个耻辱,一个护刀的家族,却曾丢了把刀。


郑云龙也不知道当年刀是怎么丢的,据说刀和鞘是一起丢的,快百年后郑家才找回了这把刀鞘,刀却不见踪影。


那把刀鞘也是墨黑色的,面上有郑家的龙纹。


是巧合吗?还是本来就有关联。


郑云龙晚上被放回去睡觉的时候,心里还在想这件事情,翻来覆去到子时都没有一点困顿的影子。


郑云龙想起了傍晚溜出去在酒馆听到的细细碎碎的流言蜚语。


当时郑云龙顾着吃点心对于江湖上这些真真假假的传言一耳朵进一耳朵出。


好像是有人说什么刀什么鞘的,只字片语郑云龙记不真切了。


郑云龙从床上坐了起来,压着眉毛朝着门看了一眼。


丑时刚过一刻,后院里闪过了一个矫健的身影,郑云龙穿着一身夜行衣,心想与其被些风言风语和自己拼拼凑凑的记忆弄得没着没落,不如偷摸去藏宝室看看。


藏宝室的门被掩藏在书屋的书架后面,郑云龙一直觉得挺老套的,好像谁不知道架子后面藏这个屋子似的。


郑云龙手指轻巧的在书架的四个小角落敲了一下,最后脚尖一勾底部,两手用力就把书架给拉开了。


那把刀鞘安安静静的被架在整个屋子最中间的台子上,在夜里甚至和周围的环境融成了一片。


郑云龙小心翼翼的把刀鞘拿了下来,伸手端起了屋子里的烛火往鞘口探了探。


狼图腾。


果然一模一样。


郑云龙握着刀鞘停滞了一会,他的手指指腹在龙纹上流连着。


的确不正常,一柄刀鞘上刻着两家的族纹。狼图腾,中原没有世家是以狼为象征的。


郑家的先祖,和塞外,究竟有什么联系。


郑云龙手里握着刀鞘,脑子里回忆着近些天遇到的人和事,街上明显多了些江湖人士,酒馆里也开始流言四起,一切都看起来不太寻常。


到底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或者。


已经发生了。


郑云龙皱了皱眉,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和爹娘知会一声。


随即郑云龙自己摇了摇头,从郑云龙小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把刀鞘的事情不能问细了,不知道是 爹娘不知道,还是他们不说。


郑家顶着中原三大护刀家族的名声,看起来好像风光无限,但名和利似乎就是无形的枷锁,带着一把把郑家族人亲手打出来的刀把郑家这个宅子压的死死的。


郑云龙定了定神,盯着刀鞘看了一阵,最后叹着气把刀鞘往怀里一裹,悄悄的又溜回了自己的房间,一阵翻箱倒柜收拾了包裹,把刀鞘用布包上,天还没亮就翻墙出去了。




阿云嘎是在一个月前得到的消息,来源可不可靠未有可寻。


消息很简单:刀鞘在中原现身。


这突如其来的风声让整件事情都显得格外的诡异,从阿云嘎的祖辈找回这把刀开始,他们的族人就开始暗地里寻找这把刀的来源和线索,整整百年。


尤其是在他父母这一辈,阿云嘎的父亲对家族的感情很深,他一直觉得家族有东西遗落在外就是族长未能尽责,但是到他去世,这把刀都没能合上它的鞘。


而如今,这销声匿迹了近百年的刀和刀鞘,却突然出现在了人们的谈资里。


事情并不简单。


阿云嘎在大帐里,对着烛光无数次用布擦拭刀刃。


这个动作他做了无数回,似乎擦拭着刀刃的片刻,能让他回想起还有人依靠的那些年岁。


阿云嘎还隐隐约约记得,他小的时候父亲就会坐在案桌前擦着这把刀,母亲会在烛火边拿着针给自己做冬天的袍子,后来父母去世了,这把刀成了为数不多的承载着童年回忆的死物。


后来他大哥成了族长,似乎当族长的命都不怎么好,大哥也去世了。


阿云嘎擦刀刃的时候想念的人又多了一个。


那把没了鞘的刀似乎成了阿云嘎的依靠,和他形影成双地扎在这一片荒寂的土地上。


阿云嘎眼神深邃的巡视着刀面。他一直觉得这其实是一把很奇怪的刀,刀身没有任何的纹路,似乎并不想起眼,但刀柄用的材料却是一等一的珍奇。


黒砾砂,这是一种只有大漠才有的金属,大多数情况下和沙子混在一起不可分辨。


黒砾砂的提炼异常繁琐,大漠里也只有大家族会用凝练过的黒砾砂来做些家族的族徽和族人用来标明身份的配饰,若是用来做一把刀的刀柄,那真是过分奢侈了。


除去材质不说,刀柄上弯弯绕绕围着整个柱体雕着精细的狼图腾,这等工艺手法若非是筑刀名门决不可能做的如此栩栩如生。但遍寻整个家族,没有任何族人和中原的名门有任何关系,谁也不知道此刀出于何处。


一把没有鞘的刀,却被一群谜团包裹着,百年来它的刃被擦的越来越尖亮,却至今都撕不出一丝一毫的真相。


阿云嘎在得到消息的时候就猜测,这件事情背后估计是有势力在操控,但是关于这把刀的所有线索至今为止都不够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悬而未决这么久,也是时候做一个了断。


阿云嘎要去中原的决定下的很果断,但家族里的长老却对此忧心忡忡。


一来,大漠和中原的关系一直以来都很紧张,此番步入中原肯定波折颇多。


二来,事出诡秘,也许会在不经意间卷入中原的纷争,而阿云嘎又是外邦的族长,对内对外风险都很大。


阿云嘎当时对着所有长老都点了点头,拿着族长符印的手伸了伸最后还是没有给出去,他对着他大哥的长子招了招手,镇定的说着,“族内不可一日无掌事之人,在我回来前,他会代我处理族中事物,父亲说的对,族里的东西流落在外太久了,是该找回来了。”


隔日阿云嘎一人一骑踩着脚下的黄沙便走了。




中原的情况和阿云嘎想象的着实有一些差距,但从穿着和打扮上来看,阿云嘎实在是有点惹眼了。


一头扎了辫子的头发随意四散在肩头,从头到脚挂着各种不属于中原的挂饰,腰窄腿长眼深鼻挺的,刚步入中原关口,来来往往的人目光多多少少都在阿云嘎身上徘徊过一圈。


何况阿云嘎身后还背了一个细长的木盒子,在他人看来像是个初出茅庐的塞外肥羊。


阿云嘎从小在大漠长大,虽然学习过中原的语言,但是良久不练,也是有点生疏。


阿云嘎在外城寻思着给自己换一身行头,但是游荡了好几天都没找到家像样的店换身衣服,所以时隔多日仍是一身塞外风情。


但似乎塞外的这个身份也给阿云嘎带来了好处,店家总都觉得能在阿云嘎那儿骗到点什么,总是莫名的热情,阿云嘎衣服没找着,除了舒活舒活筋骨外倒是这中原话,在兜兜转转中终于熟稔了起来。


酒馆是打听消息最好的地方,茶余饭后谁的牙缝里都少点滋味,阿云嘎端着酒杯安安静静的听着。大部分的消息都假的天花乱坠,但其中也夹杂着一些有价值的片段。


阿云嘎在那群醉醺醺的镖客走之后唤来了店小二,就这他们刚才的话,问了两句。


果不其然,刀鞘现世的传闻,是从内城开始的。


二十八外城,十三内城,阿云嘎皱着眉回到客栈,拿着烛台对着张泛黄的中原图,手指无意识的在纸面上摩挲着。


之前他问了小二,是否有哪个内城,因刀而闻名。


小二当时候还一副“您有所不知”的样子,一脸津津乐道讲起了中原护刀家族的奇闻轶事,说着说着就说到鬼怪妖邪上去了。


阿云嘎目光在其中三座内城里来回迅游着,三个护刀家族,不知道和刀鞘有没有联系。


第二天早上,阿云嘎收拾了行李牵着马打算一路西行,从最近的云城开始,看看能不能打探到进一步的消息。


内城不比外城,阿云嘎进了城就走到了主街,主街熙熙攘攘的,有百姓也有刀口上舔血的各种江湖人。


阿云嘎急着给自己换一身行头,走得步子有点紧,被个冒冒失失的人狠狠撞了一下肩都没顾着回头去看一眼。


阿云嘎在云城呆了三天。


云城的人似乎都活的比较恣意,血腥味比外城薄了很多,阿云嘎打听过,这个城里的护刀一族似乎格外的低调,除了接单往外面送刀,没有任何别的信息溜出来。


酒馆里言辞里带着刀和刀鞘的人不少,但是好像没有一个人把这个传闻和城里的护刀一族联系起来了的。


是我想错了,还是这个传闻的目的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一点?


阿云嘎摩挲了一下指尖,在桌上留了几量碎银子,拎上行李去马棚牵了马,打算去往下一个城。




郑云龙从府里溜出来也有近半个月了,一开始他还小心翼翼的逗留在云城,悄悄打听着有没有郑家失窃的消息,结果还是静悄悄,没人来找,没有起任何波澜。


郑云龙还有点吃惊,吃惊之余还有点赌气,气自己偷了刀鞘出走爹娘居然一点阻拦都没有。


但是郑云龙又有点兴奋,他正身处于一团迷雾之中,这种拼劲全力去揭开迷雾的感觉给了郑云龙很大的成就感。再说这可是江湖,郑云龙终于有一遭,真真正正的走了进去。


“小二,来一壶你们这儿最好的酒。”郑云龙背着行囊迈进了一家小酒馆,连日在野外奔波,终于让郑云龙在这个荒郊野岭找着个酒馆。


郑云龙抖了抖身上的袍子,撩了一把下摆随意的坐了下来,白金的宽袖袍子底下露出了暗红色的内衬。郑云龙一手展开了那把质地极好的扇子,一边眼波流转不动声色扫了一遍整个酒馆的全貌。


“诶,你们听说最近那个没?”隔壁桌传来了些刻意压低但却明显张扬的声音,郑云龙摇着扇子听着就有点想笑。


酒馆里就是不缺这种人,没人问,送上门的情报。


“那把刀?”另一个人接话接的也很刻意。


“最近江湖上难道还有比这更吸引人的事情?”


郑云龙能感觉到酒馆里所有人的动作都放慢了,所有的注意力都若有似无的在往哪个对话靠。


“那你有所不知,我可算那故事的知情人。”说话的人还刻意用手遮了嘴。


郑云龙皱了皱眉,全江湖没人知道要是就你知道,要么你已经名利双收,要么已经横死野外。


郑云龙低低的哼笑了一声,就听到有人点出了他的想法。


“瞎说,整个江湖没人知道,就你知道?”


“我从我们寨主那里偷听来的。”


“那你也敢说?”


郑云龙在心里跟了一句,这寨主居然还没弄死你,任由你一个口无遮拦的土匪在这吹嘘。


“嘿,那不就说说,谁爱信谁信去呗。”那人喝了一口水,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郑云龙刚提起酒壶倒酒,恨不得把杯子都甩到那人脸上。


“不过我还真觉得是。”


“那你倒是说啊。”


全酒馆的人都跟着下意识的轻微点了点头。


倒是说啊!


“我这不就说了嘛。”那人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郑云龙恨不得现在一剑抽死他。


“说这刀啊,就是一娘们红杏出墙,给她的姘头打的。”


“你这说的,明眼人都不信,一娘们哪来的力气打刀啊,怕是早被姘头搞得软了腿吧?”接话的人淫邪的笑了起来,声音把在场听墙角的人都恶心的不行。


“哪用那娘们自己打,谁知道是不是有些个别的姘头,她打这个刀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引来更多的男人,好满足她。”


“那她打什么刀啊,找哥哥我呀,我肯定满足她。”


整个对话越来越不堪入耳,郑云龙端着酒杯一手把扇子合了起来,燕窝里洒下一片阴影。


不管怎么说,这是郑家打的刀,先不论当年故事究竟如何,郑云龙决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子地下嚼郑家先辈的舌根,何况还是这种来自土匪的淫邪之语。


还没等郑云龙放下酒杯,酒馆的另一处便传来了一声响脆,郑云龙回头一看,一个身着墨蓝色衣装的男人已经站在了那群土匪的桌边,他低着头看不清眉眼,地上散落着一地的木块,似乎是他刚才坐着的凳子。


“怎么回事?吓唬爷怎么着?”土匪跟着起了身,眼神还有些酒醉的迷离。


那人也没有说话,当下就以手为刀砍向了其中一个土匪,土匪竟然也不是个孬的,当即就和那人交起了手。


土匪嘴里不断说着脏言秽语,但是那个出手的人却还是一言不发,只有手臂划破空气的“刷刷”声。


郑云龙终于看清了那张脸,那是一张看过了就很难忘掉的面孔,轮廓深邃,眼神幽深,唇锋如刀刻一般。


从交手开始到现在不过瞬息,面前的那张桌子因为拳脚的打击,一下子振飞了桌上的酒壶,郑云龙的视线从交手的双方一下子落到了那壶在空中飞快旋转的酒壶。


思绪还没来得及阻止,身体已经先动了,郑云龙矫捷的从凳子上翻了出去,手一伸扇子一展,顺着酒壶旋转的方向灵活的转动着手腕让那壶酒贴着扇面摇晃了起来。


酒壶稳稳的停在了扇面上,郑云龙端着扇子把酒壶凑到鼻子边,另一只手掀开了酒壶的盖子。


整个酒馆的场面似乎停滞了,只有郑云龙那水亮的眼睛和那挑衅般弯起的嘴角。


“如此好酒,撒了岂不可惜?”郑云龙就着酒壶收起了扇子,酒壶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掌心,他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可能没有人能想到这么混乱的场面里居然还能出现郑云龙这种搅局的人。


连阿云嘎都有点呆愣,他看着那幅过分漂亮的眉眼,那一瞬间觉得似乎还挺顺眼。


土匪很快回过了神,大概是一群人被阿云嘎压着打打出了火气,又被郑云龙的举动骚的牙痒,突如其来还拼起了命。


郑云龙悠闲的侧身躲过了砍向自己的刀,和阿云嘎各自为战背对背对付着自己面前的匪徒。


整场闹剧并没有持续多久。


五个土匪被撂翻在地上的时候,郑云龙连头发丝都是原样的,他抖了抖那宽大的白金袖袍,一副刚挥洒完墨水的书生样。


要不是脸上的表情太过张扬,阿云嘎都会以为地上的人和他没关系。


但阿云嘎还是没有做过多的停留,他向郑云龙点了下头留下了银子就走了。


郑云龙撇了撇嘴,留了店家的桌椅钱也跟着出去了。


“前面那位兄台?”郑云龙对着阿云嘎的背影喊了一句。


阿云嘎停了一下脚步,回了头。


“相逢即是有缘,认识一下?”郑云龙展开了扇子在胸前摇了摇。


阿云嘎抬了一下眉毛,眼睛里闪过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光,随即又消失了。


“不必。”阿云嘎说话的声音清清淡淡。


郑云龙看着阿云嘎的背影觉得有点熟悉,他的目光在阿云嘎的背后停留了很久。


“原来会说话啊。”郑云龙喃喃道。





郑云龙走走停停路过竹林的时候还在回想那种熟悉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在竹林里漫无目的的穿梭着,步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轻盈。


“诶,想不明白了。”郑云龙突然在一棵粗壮的竹子面前停住了脚步,随即他脚尖在竹子的根节处点了一下,另一只脚重复的之前的动作,衣袍在空中翻飞着,恍若一个仙子。


不出片刻郑云龙已经稳稳的单脚点在了竹子尖上,他脑子里乱的时候就喜欢爬到高处,往远出看,什么都不想,似乎一切答案就在那茫茫的尽头。


郑云龙漫无目的地盯着虚空盯了很久,周围的风轻轻拉扯着他的袖袍,长长的头发在风中肆意的摇曳着,慢慢地和整个景色融为了一体。


打断郑云龙这种玄妙状态的是一阵不紧不慢的马蹄声,错落有致的跟着脚步声,郑云龙低头往声音的源头瞟了一眼,他看到了一个墨蓝色的影子,在竹林里都显得格外的挺拔。


郑云龙对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有片刻的呆愣。


虽说相逢即是有缘,但有些时候缘分巧到你觉得里面还有些别的什么。


郑云龙弯着嘴角笑了起来,脚尖在竹尖点了一下,一路飘到了竹林最外侧。


阿云嘎没有像郑云龙一样走进了竹林,他只是从主道上路过而已,要去下一个城。


郑云龙远远的看着慢慢放大了的人影,一双泛着水光的大眼睛里划过了道狡黠的影子,他弯着嘴角,突然身形利落的在竹子尖坐了下来。


竹子因为承受不了他的体重整根迅速的跟着郑云龙的动作沿着竹林的边缘方向下弯,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阿云嘎在动静发出来的那一刻就抬起了头,目光锐利如鹰隼,在看到郑云龙的时候阿云嘎微微有点吃惊,随即又带着点说不出的情绪皱了皱眉。


郑云龙横坐在竹子尖上,一条腿晃着,一条腿架着,手肘撑住膝盖,手背贴着脸。阿云嘎甚至都有点奇怪,这样竹子居然还没断,甚至还能让郑云龙这样悬坐在离地面几尺的地方。


郑云龙对着阿云嘎挑了挑眉,阿云嘎没理他,继续往前走,不避也不让。


“我说有缘兄台不信,现如今还不打算认识一下?”郑云龙有点吊儿郎当的单手握扇挡在了阿云嘎面前。


阿云嘎低头看了一眼横在自己胸口的手臂,那双堪称为杰作的手正握着一把玉扇子,阿云嘎可不认为这只是一把寻常扇子,他看过郑云龙轻轻松松拿扇子挡住了刀的样子。


面前这人不简单。


“拿开。”阿云嘎低头侧了侧脸。


“不拿开。”郑云龙声音脱长了一点,带上了一点倔强和执着。


阿云嘎看了郑云龙一眼,眼尾微微的挑了一下,随即他伸手握住了郑云龙的手腕。


郑云龙也不是善茬,在阿云嘎握上去的一刻瞬间握着扇子翻了个花,阿云嘎跟着郑云龙手腕的动作和他你来我往较着劲儿。


郑云龙手上一点不含糊,但是嘴角一直带着笑意。竹子被两人交手的动作折腾的上下抖了起来,郑云龙干脆从竹子上跳了下来,竹子不堪重负的瞬间弹了回去,带着附近一片的竹林都响起了“哗哗”声。


阿云嘎另一只手已经放掉了缰绳,双手双脚都投入到了和郑云龙的较量里面。


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的厮杀。


郑云龙似乎不愿意占了阿云嘎没有武器的便宜,在和阿云嘎交手的时候还特意把扇子插回了腰间,阿云嘎当时看了一眼郑云龙的举动,本来冰封着的嘴角竟然还融化出了一丝弧度。


阿云嘎其实有点震惊于郑云龙的本事,一副秀气的样子,竟然招招试试全狠厉到位。阿云嘎心里还有些不知如何言说的怅然,很有没有人能像面前这人这样和自己过招了。


阿云嘎和郑云龙有来有回的比划着,谁都没有占到一点上风。只有竹林里纷纷扬扬飘落的竹子在证明这一场比试来的真切。


“他们在那呢!”远处传来了喧闹的脚步声。


阿云嘎一手挡住郑云龙挥过来的拳,一手正抵在郑云龙的掌心上,两人都扭过了头。


刚才酒馆里被打趴下的那几个土匪举着刀,轰轰烈烈后面跟着三十几号人。


“我操!”郑云龙僵在原地看了一眼不远处,实在忍不住嘴里的话。


阿云嘎瞬间放开了郑云龙的手,转身朝自己的马匹走去。


“诶诶诶,你等等我。”郑云龙看着面前的形式后退了两步,随即转身小跑着跟上了阿云嘎的步伐。


阿云嘎翻身上马,看了看郑云龙看了看逼近了的三十号人,有点僵硬的对着郑云龙伸了手。


郑云龙比他还僵硬,他指了指阿云嘎指了指自己。


“上马。”阿云嘎皱了皱眉,有点不耐。


“啊?”郑云龙一张脸上表情变换了好几个,一点都没了之前坐在竹子上潇洒的样子。


“不上来我走了,你自己打。”阿云嘎轻飘飘扔下一句话。


郑云龙回头看了一眼已经离得不远的土匪们,心一横,握住了阿云嘎的手,被阿云嘎一拉顺势以一个奇怪的姿势翻上了马。


郑云龙直接撞进了阿云嘎怀里,阿云嘎被郑云龙这一撞差点掉下去。


“你...”阿云嘎坐稳了身子之后似乎猜测到了什么,声音里都有一丝调笑。


“闭嘴。”郑云龙微红着脸在马鞍上不自在的动了动,咬着牙低声挤出了两个字。


阿云嘎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人了,他尝试压了压嘴角,但最后实在没有忍住低声的笑了起来。


郑云龙差点也没忍住一个手肘向后顶去。


不会骑马怎么了!老子一身绝世轻功照样走天下!


阿云嘎牵住缰绳就夹了一下马肚子,郑云龙整个人都被阿云嘎包裹在怀里,除了爹娘他从来都没有离哪个人这么近过,近到阿云嘎的呼吸都打在他的脖子上,痒嗖嗖的。


郑云龙坐在马背上,整个人僵硬的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阿云嘎牵着缰绳,郑云龙的体温从他们接触的地方传了过来,阿云嘎一瞬间都有点惊讶,自己居然这样就把胸口露给了个陌生人。他看着郑云龙尴尬的在马背上不知所措的样子想起了小时候迷路的羊。


“抓着马鞍。”郑云龙看不到阿云嘎的表情,但是他总觉得这一刻阿云嘎的嘴角是弯着的。


两个人这一刻谁都没去在意,后面的匪徒到底怎么样了。





阿云嘎熟练的架着马甩开了匪徒,郑云龙一路坐在马背上被颠了个七荤八素,下马的时候一点都不见他在竹林里那飘逸的身姿,脚落到地上的时候还有点抖。


阿云嘎本还想伸手扶一下,手伸在半空就对上了郑云龙警告的眼神,似乎阿云嘎再伸一寸的手郑云龙就会把它拧断。


天色已经不早了,阿云嘎朝着来时的方向看了一眼,今天进城也来不及了,估计是要在野外过一夜了。


阿云嘎牵着马走到了一棵树边,把缰绳栓了上去。


郑云龙脸上还有点尴尬,一边装模作样的整理着袍子,一边偷偷朝阿云嘎的方向看了一眼。


“过来帮忙。”阿云嘎突然说了一句。


“啊?”郑云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被阿云嘎突如其来的话打懵了。


“不是说有缘要认识一下吗?”阿云嘎话说了一半,自顾自的捡起了点上的一些枯木条在树下垒成了一个小圈。


郑云龙愣愣地下意识“哦”了一声,回过神来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真是丢人丢到祖坟了。


天暗的很快,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有面前的这一堆从柴火了迸溅出来的火星子发出着点声响。


郑云龙两手交叠放在脑袋后,整个人靠着树懒懒散散的坐着,嘴里随意的叼着一根稻草,眼睛泛泛的看着远处,突然就从嘴里溜出了一句感慨,“要是有酒就好了。”


阿云嘎看了一眼郑云龙,眼睛里映着柴火的影子,跳动的火苗在深邃的眼眸里显得妖艳而诡秘。阿云嘎心想,这真是个有趣的人。


很快郑云龙就被香味勾回了神。


风餐露宿,本来郑云龙想着随便吃点干粮算了,孤身在外还能求得什么山珍海味。但是阿云嘎似乎并不认同,而且他也有理由不认同。


郑云龙被莫名其妙指使着捡了一堆柴火并生好火的时候,阿云嘎已经手里攥着一只活奔乱跳的兔子回来了。


郑云龙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阿云嘎拿出了一件能算的武器的东西,一把匕首,都不知道平时藏在哪儿。


放血剥皮,阿云嘎拿着刀的手法利落干脆,不免让人联想到这刀要是划在皮肤上的感觉。


郑云龙并没有感到一点威胁,他承认阿云嘎危险,强大的人都危险,但是郑云龙没有在阿云嘎身上感觉到一点恶意。


甚至在阿云嘎从包裹里拿出个瓷瓶往烤兔子上撒粉的时候,郑云龙还敢伸手去撕兔子肉。


“啊,烫!”郑云龙拎着块兔子肉两只手不停的倒腾着,又不舍得就此扔掉,“烫死我了。”


阿云嘎觉得面前这个人实在太有惊喜感了,他着实没料到白天在酒馆三两下撂倒一群土匪的人居然是这样一幅德行。郑云龙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活力和纯净,但是身上似乎又背负着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枷锁。


“兄台手艺不错啊。”郑云龙鼓着嘴把一块兔肉在口腔里转移来转移去,两边腮帮子轮流着鼓了起来,说话声音含含糊糊。


不知道为什么,阿云嘎就这么简单的对面前的陌生人产生了亲切感,他的毫不设防和善意让阿云嘎下意识感到了信任。


阿云嘎从树枝上揪了几片叶子下来,包住了兔腿,扯了一把递到了郑云龙面前。


郑云龙对着阿云嘎弯了弯眼睛。


“总叫兄台太生分了。”郑云龙舔了舔自己的指腹,报上了自己的名字,“郑云龙,叫我大龙就行。”


阿云嘎抬了抬眼,嘴角柔和的弯了起来,“阿云嘎,可以叫我嘎子。”


郑云龙张了张嘴,脑子里过了很多想问的问题,但是江湖向来是不论往昔不究出处,郑云龙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唐突,随即转了话锋,“看你的样子,是要去盐城?”


阿云嘎拿着根枯木动了动柴火,对着郑云龙点了点头,“你呢?”


郑云龙下意识摸了一把地上的包裹,“我也不知道,先到盐城去看看吧。”


阿云嘎眼神跟着郑云龙的动作往地上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他其实一开始就有点在意那个细长的布包裹,但是江湖最忌讳情浅言深,阿云嘎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眼神。


这一晚过得很安稳,阿云嘎守了上半夜,郑云龙守了下半夜,相安无事。


早上阿云嘎去牵马的时候忍不住往郑云龙身上看了一眼,郑云龙站的离马有些远,眼神里还包裹着一些忌惮。


“走吧。”阿云嘎拉了一把缰绳,背对着郑云龙又补了一句,“走过去要六个时辰。”


郑云龙在原地怔了一瞬,低着头愤愤的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操。”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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